CH.3 姓醋名坛
连着赶了几天大夜，刘昊然终于飞回国。
登机前导演发来信息。
鉴于这几天的辛苦，准他在家多休息一天再赶回剧组。
刘昊然谢过导演后，上飞机睡了个天昏地暗。
落了地整个人都是发懵地抓着他哥背包被他哥拖着走。
直接去造型室，直到妆发完毕去现场的路上，刘昊然才算清醒过来。
他靠着车座椅，手里翻阅活动方给的流程表。
手机响了。
他哥给他拿出来。
他看一眼，解锁。
仿佛怕他失约的陈大公子掐着点来信提醒。
陈飞宇：出席活动了？
陈飞宇：结束给我讯息，我来接你。
刘昊然皱了皱眉头，回：不用，结束我自行过去。
陈飞宇：我刚好在那附近办点事，结束应该差不多，一起走。
刘昊然看着陈飞宇的回复半晌，终妥协：好，稍后见。
他哥一边接着递过来的手机，一边瞅他仍皱巴巴的脸色。
犹豫着问：“活动结束还有事？”
刘昊然捏着流程表，掩下一脸倦怠地点点头。
“和一个朋友约了饭，等会儿完了哥哥你们先回去休息。”
他哥应了声好，便没再继续追问。
到达现场，与活动主持人对一遍流程，刘昊然就立即投入了工作。
许久没出来营业，粉丝们的想念之心可想而知的热情。
现场气氛活跃，台上台下也互动有爱，乃至到时间结束，底下粉丝还团团围着不想离去。
刘昊然也被这不舍之情感染，噙着笑，满脸动容，于是主持人让他作今天最后的结束之言。
刘昊然握着麦，可爱的小虎牙挂上最灿烂的阳光。
说了感谢，道了感动，提了品牌方，望今后继续支持共同进步。
末了还低了声音，温温柔柔地说：我们下回再见。
至此，今天的工作全部结束。
刘昊然在几乎把现场掀顶的一片尖叫声中退场。
他哥在后面等着，看见他下来，立即迎了上来。
带着人去了刚叫工作人员准备的房间，换下活动服装，穿好他自己便服。
把人拾掇妥当了他哥就领着自家团队的人先撤了。
刘昊然戴上口罩，也准备走人，电话来了。
还没张口喂一声，那边陈飞宇就道：“我在六号门出口。”
“……”
刘昊然拧起眉结正想六号门在哪怎么走。
那边陈飞宇似也察觉出他的困恼，语含笑意道：“我找人带你过来。”
“不…”
刘昊然打算拒绝，陈飞宇已经挂了电话。
没一会儿，推门进来一个人。
刘昊然认出，是刚在自己身侧维持现场秩序的一名安保工作人员。
来人躬了躬身，刘昊然回礼，然后跟上他。
到了六号门，那人给刘昊然指了出口方向，就转身离开。
刘昊然连句谢都没来及说人就不见了，刘昊然只好闭嘴作罢抬脚从六号门踏出去。
一出门就感觉这边简直像泾渭分明的另一个地方。
那边喧嚣热闹，这边却只有晚风寂静。
陈飞宇的车就停在这没什么人经过的绿荫大道上。
他倚在车门前，看刘昊然慢吞吞走过来，弯起嘴角。
等人近了，侧身，给他拉开车门。
刘昊然拉下口罩，拿眼瞥他，“我又不是女生，别来这一套。”
陈飞宇咧着嘴角，说：“是男是女无关紧要，这是我的礼节。”
刘昊然挑眉：“需要这么郑重其事的么？”
“没办法，”陈飞宇笑出声，推他坐进去，说：“你的一顿饭太难约，”言罢，关上副驾驶车门，自己再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座，扣好安全带才继续补上：“而且最重要的是得显示我的诚意。”
“…飞宇。”
刘昊然很是无奈。
陈飞宇启动车子，看了眼时间，冲他一笑，转换话题。
“这点都快夜宵了，你饿坏了吧？地方订好了，很快就到。”
刘昊然无声叹气，扣紧安全带，再看驾驶人打着方向盘熟门熟路地拐出去。
有些讶然：“你对这边还挺熟？”
陈飞宇笑道：“之前有活动来过。”
刘昊然哦一声，开启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车子没入夜色。
然而只是久别一聚的两人丝毫不知。
网路之上一众网友已热火朝天地炸开锅。
关于他们两人此番相见的话题也是一路直飙热搜榜首。
例如：陈飞宇刘昊然
再例：陈飞宇接刘昊然下班。
又例：陈飞宇男友力。
更有：陈飞宇刘昊然深夜幽会。
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吴磊从宿舍的床上一坐而起，瞪着手机屏幕，目眦尽裂。
他压下燃燃而烧的妒火，点进一眼瞩目的某娱乐头条。
编辑措辞：一位绅士体贴，一位清俊温柔，远远瞧去，画面美好，二人缱绻相望，说了两句之后驾车远去。
这特么用的什么烂词？！写同人文吗？！
而且天那么黑哪只鬼眼看出缱绻啊？！！！
吴磊火得想摔手机，竭力忍住，才继续往下看。
此头条共配有六张动图。
张一，刘昊然走向陈飞宇。
张二，陈飞宇拉开车门。
张三，刘昊然拉下口罩跟陈飞宇说话。
张四，陈飞宇手搭刘昊然肩膀。
张五，刘昊然坐入副驾驶。
张六，车子远去。
文字内容可能狗屁不通，但配图即使因夜色且拍摄距离而显得模糊也并不妨碍大众瓜友们逻辑完整地还原现场。
吴磊攥着手机的手背用力到青筋暴起，胃部也开始隐隐作痛。
他输入刘昊然电话号码。
指头落下之前又倏然停住。
久久。
眼底簇火点点暗淡。
最终，算了。
都只是很普通的场面，朋友之间私下相聚很正常。
纵然他知有人可能动机不纯。
但他又有什么立场去打这个电话。
一想吴磊就郁结难抒。
手按着开始疼的胃颓然倒下。
下铺的哥哥被他动静吵醒。
小声叫了一声：磊磊？
吴磊把被子盖上头，声音闷闷地道：“哥你说我明天能请成假么？”
担心他还在为今天拍摄的事不开心，想劝慰的话到嘴边变成了：“可以吧，现在也不像前期忙里慌乱的，跟摄制组说一声，不至于不通人情不放人。”
“抱歉哥，把你吵醒。”
“没事，你赶快休息，病才刚好利索，别熬夜了。”
“嗯。”
闭眼却难以入眠。
……
其实真不能说明什么，这都算不上公关危机。
两人合作不下一次，私底下聚聚也合乎情理。
只是被个别用心的人从细枝末节里挑特殊做文章，热度不上去才奇怪。
所幸两家粉丝都深谙粉圈之道，迅速清评同时顺势安利自家外加掐个架。
毕竟不花钱的热度不用白不用。
线上热热闹闹。
线下的会面也临近落幕。
结完账的陈飞宇穿起外套，说要送刘昊然回去。
刘昊然一边拿手机一边说不用，他打车回去就行。
饭桌之上一直看手机被视为无礼，所以，入座之前刘昊然就把手机静了音。
这会儿拿出来一看，倒惊了自己一小把。
因忙碌平时偶尔才咋呼的少年微群现下未读消息是爆了叠加数。
他哥也发来条消息。
只道：公司方面说了利大于弊只需沉默便可。
他一头雾水。
再看微群。
从最初有人艾特他开始：能不能争气点跟个妹纸上上热搜？
有人对上述人嗤之以鼻：我们盘靓条顺的迪迪需要这点热度么！？
有人纯粹是来搅和的：能抓个重点嘛咱？首要问题难道不是来讨论个上下位置？！
某两人立马异口同声：卧槽！烦请已婚人士麻利儿地退出群聊！
开头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老幺在上面三人东扯西扯一些后终于浮出水面。
他冷冷扔上一句：不过普通地吃个饭大惊小怪干啥呢。
跟着艾特最初扔消息的某人：还记得哥哥的情史也曾在榜上出尽了风头。
被戳中事实的某人跳脚：小坏蛋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是么！
老幺扔上一张呵呵一笑的表情包：话说哥哥们，演唱会你们来不来？给你们留座。
非常成功地转移了话题。
刘昊然滑了两下屏幕，粗略瞥眼几人开始不着四六的扯皮内容，便退出了微信。
半天没见他移动的陈飞宇走过来。
“怎么了？”
刘昊然喟然，如实相告。
“我想今晚这顿饭算是吃得人尽皆知了。”
闻言，陈飞宇蹙眉，拿手机登社交软件。
都不要费心找，一开屏就看到了。
他舒展眉眼，乐了：“挺好。”
刘昊然无语状。
陈飞宇收起手机，笑道：“走吧，送你。”
刘昊然摆手，率先出了用餐包间。
“别了，我自己能回。”
陈飞宇跟上他脚步，打趣：“怎么？现在才避嫌是不是晚了？”
刘昊然差点要翻白眼了：“能不贫嘛。”
陈飞宇笑出来：“要不咱出门找那狗仔摆个拍，直接官宣。”
刘昊然脚步未顿，只横他一眼：“一点也不好笑，再见。”
陈飞宇很是伤心地叹：“世最惨，还没恋就已失。”
一脸的难过也不知真假。
刘昊然干脆利落，拜拜走人。
……
身为从艺者，对于网络舆论刘昊然除了司空见惯外个人心态上也是看得极淡的。
艺者需要镜头，活于镜头。
没有一点外界争议那是不可能。
即便强调生活工作两相离，互不影响，奈何众目睽睽，难保不会偶尔疏漏几分被有心人放大拿来博关注。
他虽不喜自己私下的生活被用作大众讨论的焦点，但他清楚自己位置，只要做好自己工作，不触底线，其他的，他也都懒得去计较。
所以并不把这些放心上的刘昊然回到自己住处。
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烘烘的澡。
还看了会儿之前未看完的书，就缩进被窝一觉到天亮了。
一切的外界纷扰，与他无关。
翌日。
还余两天假期的刘昊然起床洗漱后就拿上车钥匙，决定今日行程就是去他妈妈家蹭吃蹭喝。
毕竟好一段时间没尝到他妈妈的厨艺了，怪想的。
如此这番消磨时光直到晚上与他老爸坐坐聊聊完才准备打道回自个儿的府。
他妈妈本意要他留家睡一晚。
他略踌躇，最后还是想一个人安静便舍别老爸老妈回了。
刚出电梯。
就瞧见吴磊蹲在自己家门前，不知等了多久。
一看见他，吴磊抬起一张神色难辨的脸。
刘昊然有点意外：“你怎么在这？”
吴磊想起身，结果脚蹲麻了，差点又坐下去。
刘昊然及时抓住他手臂把他扶起：“没事吧？”
吴磊瞅他，隐约委屈地幽幽道：“没事。”
呃。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先进门。
刘昊然松开手，按指纹开家门，喊他进来。
吴磊跟进门，刘昊然脱了外套扔沙发，让他先坐，自己迈去厨房。
倒了杯温水，伸给坐下沙发的人。
然后才开口问：“你怎么来了？”不是还有拍摄任务？
刘昊然站吴磊前面，吴磊吞了一口水，润了润喉道，抬头看他。
“我请了一天假。”
“啊这样。”
吴磊努力缓着紧绷得发疼的心口，搁置水杯，低声问。
“你去哪儿了？”
“我回我妈家了。”
“为什么电话不接消息也不回？”
“啊？”
刘昊然这才记起自己今天好像没带手机出门。
可能也是下意识不想被人打扰所以不带。
他连忙跑去房间拿了手机出来。
一看，果然来自吴磊的几十通未接来电和爆屏的微信信息。
当下充满歉意：“抱歉，今天没拿手机我就出门了。”
“……”
吴磊一瞬不知该气恼还是该自怜，他深感无力和挫败。
谁都不知道他这一天找不见这人那快要疯掉的心情。
电话不通信息不回。
更是让他焦虑不安得一整个下午都守在这里胡思乱想。
想他是不是已经飞回剧组了。
想他是不是因为网上争论不开心。
想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才联络不上。
想他会跑到哪里去正跟谁在一起。
种种种种想得他脑袋都快炸了。
他抿紧嘴，眼底晦暗不明。
“刘源。”
诶？
越发觉得抱歉的刘昊然突地被他这一声本名叫得怔住。
“以后能不能不要让我再感受这种找不到你快要发疯的心情？”
“……”
吴磊站起身，凝视两步之外好像被吓住的人，一双眼眼波如水，深深沉沉。
“你都不知道从昨晚到现在，我经历了什么。”
“明明很想打电话问问你怎么回事，号码都输好了最后还是懦弱得不敢点下去。”
“明明知道那个热点头条狗屁不通，却还是在看到你名字旁边的那个人不是我而嫉妒得要疯。”
“明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害怕万一，万一你动心了怎么办？”
“我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像这样控制不住地对你坦白。”
“因为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这样。”
“不知道从何而起，更不知道何时才能止住。”
“这样怎么说给你听？”
“我纠结过，痛苦过，甚至自欺欺人过，只要一直能在这朋友的位置上看着你就好就知足了。”
“可是人的心，实在难由己。”
“我只要一想到未来有一天，你的身边会出现一个人，而那个人却不是我，我就抓狂得要死。”
“刘源。”
“我不想后悔。”
“你教教我。”
“我要怎么做，你才能看到我？”
“……”
刘昊然被这一句句告白砸得脑袋发昏，甚至一刹空白。
他想到他同吴磊从相识之初就有别于他人默契，两人之间相处也意外舒心没有束缚负担。
他们是同一种人。
对于自己，对于生活，对于演戏。
方向清晰坚定。
这是他从其他人身上感受不到的契合感。
他以为他们是可以比普通朋友更加亲密一点的存在。
他从没想过吴磊原是对他抱着这样的心情。
刘昊然心里五味杂陈，脑海里也混乱糟糟。
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却被那双满心满眼都清楚刻着他的悲伤眼瞳给哽住了喉头。
半个拒绝的字都说不出。
始终紧盯着他，看得出他的挣扎和为难的吴磊心一点点冷却。
“…你不用觉得为难，也不要有困扰。”
“我说这些并非一定要让你给我回应。”
“我只是…只是…”
吴磊垂下眼帘，嘴角苦涩。
“只是太喜欢太喜欢了。”
也是太害怕了。
怕自己还来不及说，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
刘昊然张了张口，良久，说：
“…对不起，我没有为难也没有困扰，我只是一时没缓过来。”
“……”
吴磊慢慢地抬起眼。
眼底一点惊一点怯更有几分悲几分期待，错综交杂。
刘昊然不曾见过这样的吴磊。
他的记忆里，这个少年永远意气风发所向无前。
何曾这样小心翼翼而不敢自信。
而这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他。
想到这，刘昊然忽然有一点难过，他低声道：
“…可以给我点时间想想，容我消化消化行吗？”
“所以、所以你会考虑是吗？”
刚还灰丧绝望的脸一刹神采明亮，太过受宠若惊而让吴磊说出口的话都磕磕巴巴。
被对方溢于言表的欢喜弄得莫名羞赧的刘昊然只手捂脸。
等意识过来，轻喃的一声“嗯”已脱口而出。
这下连耳朵都彻底红了。
上一刻还仿佛像等着最后决判的吴磊，这一刻乌云散尽阳光明媚。
他情不自禁向刘昊然靠近，叫他名字：“刘昊然。”
刘昊然放下挡眼的手，迎他灼人的视线。
然后，很不适宜的一个声儿响起。
一天没吃什么东西的某人肚子开始咕咕作怪。
“……”
两人面面相觑，俱是一愣。
吴磊猛地抱头蹲下去。
好丢人。
他羞得满脸通红，恨不得就地刨个坑埋进去。
“啊啊啊啊啊啊可恶我难得这么帅气一回都被毁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忽而，噗嗤一声，清朗笑声打断了吴磊自我嫌弃的哀嚎。
他傻愣愣地仰起脸。
刘昊然站在他面前。
整个人笑到肩膀直颤。
白皙面容两颊飞粉，双眼潋滟晶亮，可真好看。
霎时，吴磊想，好像丢人一回也没什么不好。
……
也不知是否因这破坏气氛的小插曲，告白之后的小尴尬及不自然烟消云散。
刘昊然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存粮填某人的五脏六腑。
他从柜子下扒出一袋泡面，看向亦步亦趋跟他后头的吴磊。
吴磊乖乖表示：“我不挑。”
刘昊然轻笑：“我也就泡面拿得出手。”
说完，动手盛水开火煮面。
打了鸡蛋，还煎了两片午餐肉。
果然好吃得让饿了一天的人连最后一滴汤水都没留下。
而等两人均洗漱完毕准备睡觉的时候刘昊然才反应到，现下的他们再睡一张床是不是有点尴尬？
他眼神复杂地瞅着还尚无自觉手快脚快爬上床铺的某人。
正准备裹被子的吴磊见刘昊然还站在床边，疑惑地看向他。
只一眼就明白过来了。
他顿时羞窘地爬下床。
也站在那，一副不知所措的尴尬模样。
刘昊然张口：“我…”
“我去沙发睡！”
吴磊快速地抱起枕头，拔腿就想跑出去。
刘昊然拦下了他。
“你就睡这，我去客厅。”
“不行。”
刘昊然似也很坚决，抽了他怀里的枕头，说：“没有让客人睡客厅的道理。”
吴磊扁着嘴，嘟囔。
他倒是挺想转客为主。
还不是怕他不自在。
“嗯？说什么？”
刘昊然找了一床被子，听见吴磊还站原地嘴里不知道在说啥。
“我说那也没有让你睡客厅的道理啊。”
刘昊然失笑，逐渐地，静下眼神，如古潭之水，深不见底。
“今晚就这样好吗？”
“…好吧。”
知道不能太紧迫逼人的吴磊到最后只能让步。
熄了灯。
空荡的客厅悄然无声。
都能听见从胸腔传来咚咚咚地心跳声。
刘昊然咬着唇，蜷进被窝。
黑夜太容易致人剖白内心。
所以一直拒绝在夜晚作任何决定的他不喜欢这份感性。
可是有些事情并不是努力忽视就不存在的。
如现下睡在房间里的那人。
一想，那张认真隐忍的脸就又浮现脑海。
刘昊然用力地闭着眼。
想让自己赶快入睡。
却总被挥散不去的思绪拉扯。
尽管他知道这个圈里这样的事情很稀疏平常。
可他也不会去想有一天会落到自己身上。
不是说他区别看待这样的感情。
他只是对自己未来伴侣并没有那么多的考虑。
遇上，认定，那很好。
遇不上，也不要紧。
属于他的人生，他自会过得完满。
但今天吴磊，显然给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一时，真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
就这样思绪难理的刘昊然翻来覆去半宿，睡意才总算姗姗来迟。
迷迷沌沌之际察觉有人趋近。
他睁眼。
吴磊蹲在他身侧，那双忽扇忽扇的大眼眸近在眼前。
刘昊然一惊。
想起身的他与被抓包也急得凑过来解释的吴磊脑门磕脑门地撞个正着。
一下，痛裂！
黑暗里两人各自抱着自己脑袋痛呼。
靠。
拼命揉搓痛处的刘昊然忍不住暗骂了一声。
也一样痛惨的吴磊顿时顾不得自己忙不迭地伸手去帮他揉。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还好吗？家里有药酒吗？我去给你拿来擦一擦…”
“没事没事。”
刘昊然任他替自己揉了两下，便起身去开灯。
灯亮，坐回沙发。
吴磊就又凑上来了。
没等他反应，他就拂开了刘昊然额前发。
看见额头一片通红，顿时自责又心疼。
“还疼不疼？真不需要拿药擦一擦？”
刘昊然望着他光洁额头也一片红却只专注自己的吴磊，缓慢地眨了眨眼。
“…你呢？有没有事？”
“我？没事没事不痛了。”
吴磊无所谓地拍拍自己脑门，脸上仍挂着一丝对刘昊然的担心。
刘昊然垂眼，拽他落座，然后问：“半夜不睡你跑出来做什么？”
吴磊忽然像做了坏事被抓到的小孩，揪着自己指头，心虚地道：“我、我睡不着，所以出来看看你。”
刘昊然看向他眼睛下方明晃晃的青色，面无表情。
“……”
吴磊咬牙，反正今天该豁出去的都豁出去了，也不差这一回。
于是把眼一闭，道：“我怕你今晚睡明白了明天就反悔不认账，所以我、我就想出来守着你。”
刘昊然：“……”
他道：“我也没答应你啊，能反什么悔？”
吴磊急了：“你说会考虑的！这还没几个小时你就不认了？！”
刘昊然简直哭笑不得。
“那你总不能指着我睡梦里考虑清楚给你答复吧？”
吴磊扁着嘴不说话，拿一双哀怨大眼可怜巴巴地瞅他。
刘昊然败给他了。
“昨晚你有睡么？”
“…快天亮时睡了两个小时。”
“那现在回房间睡觉。”
“可我…”
吴磊还再想说什么，被刘昊然不容反驳地给堵了回去。
“我不反悔，给我点时间，好吗？”
“好吧。”
吴磊终于愿意回房，只是一路一步三回头。
刘昊然无奈极了。
直到看不见人了，才深深一叹。
重新熄灯，躺上沙发。
可睡意全消。
他不是不能理解吴磊。
原本就没希望自己那份无望的感情能得到回应。
不确定下自然患得患失。
可是。
一颗真心太珍贵。
这人毫无保留地把它捧到自己面前来。
不应该得到一个轻率的回应。
无论是接受还是推开，他都想自己能明明白白地去伸手。
CH.3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