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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1 少男心事
一个慈善晚宴。
吴磊一踏进宴会大厅就控制不住开始搜寻人。
晚宴尚未正式开始，会场灯光暧昧，在这样的场合，比平日更盛装打扮的名流们，或相熟或初识，俱三两成群，笼在轻扬的背景音乐里，窃窃私语，谈笑风生。
吴磊陷于这一派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中，迫切想一眼望见人的心愿是难如登天。
他只好先取了一杯水，装作悠闲转场。
来人招呼，也都三言两语应付过去。
就这样找了大半圈，终于在一绿植角落才算瞅见身影。
早不知紧张为何物的吴磊竟忽然莫名踟蹰起来。
他忙不迭灌下两口杯中水缓解，眼睛牢牢盯着那边正与旁边人相谈甚欢的某人。
一双星眸亮了又沉。
周遭分明喧闹得很。
那边的两人却仿佛自成一隅， 浑然不扰。
聊什么呢脑袋瓜都快贴到一块儿去了！
吴磊眉头紧拧，只差目露凶光，可一瞧见那人不经意侧脸而闪现的小虎牙，眼眸转瞬又柔了。
是真的许久未见了。
吴磊深深凝着那人。
半晌，他轻呼一口气，再拉拉西服下角，扯平压根不存在的褶皱，调整自己表情，迈脚过去。
不成想半道又被一道脆生的女音给拦截了下来。
被阻了行动的吴磊心下不悦，嘴角却已调整最佳弧度，寻声望去。
是一同工作过的一位姐姐。
也算一档节目的情谊。
吴磊走近，表情带上些许乖巧地喊了声姐，说：“好久不见。”
两人寒暄近况。
等他能抽身打算再往那边而去时，那人，却不见踪影。
只剩与其交谈的那旁人留在原处。
吴磊四处张望。
一无所获。
反倒让那旁人注意到了视线。
王小凯举起手中香槟，冲他勾勒嘴角。
吴磊点头回应。
并不打算走过去寻求帮助。
谁料，王小凯竟径直向他走来。
吴磊要抬起的脚只好顿住。
王小凯在他跟前停下，挑眉道：“找人？”
吴磊皮笑肉不笑否认：“没有。”
王小凯哦一声，还拖着尾音，笑了。
“那有心也无处使了我。”
吴磊咬紧后槽牙，蹦字：“…相信今晚会有很多机会展现你的有心。”
然后，笑眯眯告辞：“失陪。”
王小凯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吴磊抬脚就走。
脸上笑痕在转身一刹也褪得一干二净。
有些人，合不来就是合不来。
吴磊在心里冷哼，面上下颚线紧绷。
他也不明白自己在较个啥劲。
张个口打个电话就能轻而易举找到人的事。
他硬是不妥协。
或许就是不甘心。
以往之前各自忙碌碰不上，打电话才能联系上人他可以接受。
今儿都同在一处了还需要电话才能瞧见人那就真太叫人丧气了。
越想越郁结的吴磊往洗手间去，决定去洗个手冷静冷静。
会场面积大，洗手间在安全通道口方向。
一路还碰上几个相识但不太熟的圈内友人，简单打过招呼。
吴磊便加快脚步，闷头往里冲。
“诶诶！要撞车啦~”
吴磊一愣，脚步猛地刹住，抬眼。
印入眼帘的赫然就是他一直在找的某人。
刘昊然笑意盈盈，说：“想什么呢也不看路？”
除了你还有别的值得我费神么…
这话自然不能说，吴磊只是看着他，叫他的名字。
“刘昊然！”
一声不够还要再唤一声。
“刘昊然！！！”
满眼星光闪闪，好像特别开心。
刘昊然乖乖点头，语带俏皮，回应：“是我是我，只此本人，别无分身。”
随之意识他俩现下正堵在洗手间门口，甚为不妥，忙往旁边让了一步，瞅吴磊：“进去？”
吴磊摆手：“本想洗个手，也不脏，无所谓了。”
刘昊然了解，便示意一脸还处喜不自胜状的吴磊小朋友往外走两步。
吴磊利落让路，跟着他走。
在没什么人经过的安全通道口停下，刘昊然瞅着笑得有点过的吴磊，眨巴眼道：“这么高兴？”
吴磊这才收敛满溢的情绪，微微笑道：“难得见面嘛。”
刘昊然哑然，继而再道：“还以为你赶着进度没时间来参加这宴。”
吴磊有个习惯，一旦进了剧组，能不接其他工作就不接。
而至于会出席今晚这场慈善活动。
其实仅是因为在邀请名单上，看见了刘昊然的名字。
当时的他正妆化，等他回神，他就已跟经纪人应承，他想去。
当然，这些都是不能说给眼前人听的隐晦心思。
所以吴磊只垂敛眼睫，掩去微涩，表情故作厌倦道：“我还是需要喘气的。”
刘昊然深表赞同。
“听说，接了一档新综艺？很有干劲儿啊小朋友~”
马上要过二字头年岁的吴磊顿时不干了：“我！早！已！经！成！年！了！”
那瞪圆双眼的较真样逗乐了刘昊然。
“好好好，是成熟男人吴三石。”
这语气分明是敷衍！
吴磊张嘴还欲再抗议，刘昊然手机响了。
他只能闭嘴，看刘昊然歉意地冲自己笑了一下，掏手机，查阅。
是微信讯息。
来自王小凯：掉坑了啊你？！
刘昊然麻利儿地丢过去一个棒槌，回：来了。
抬眼见吴磊直勾勾盯着自己。
不知为何，开口解释：“是小凯，叫咱回去呢。”
吴磊点头，面色淡然。
心却似明镜。
他很清楚。
那小子要叫也只会叫刘昊然一人。
其余人哪曾进过那小子的眼。
不过！
这小子是不是越黏越上瘾了？
去个洗手间还带催人的？！！！
吴磊在心里咬牙切齿地把人嫌弃了个遍，脚步却一点也没停顿地跟上刘昊然。
回到宴会厅，晚宴正准备开席。
吴磊刘昊然没有被主办安排到一桌。
两人只能先分开。
好在也相隔不远。
就在舞台下方主桌的旁边两桌。
吴磊一脸怨念地在刘昊然隔壁一桌摆着自己名片的座位坐下。
不至于太悲惨地是这角度正好还能看清那边某王姓小生笑呵呵拽着刘昊然落座。
那小子为什么可以跟他坐一起啊？！
吴磊不爽极了。
台上主讲人开始开场白，但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一双眼，目不斜视，直盯那桌。
刘昊然似有感应。
眺了过来。
对上视线，无奈万分，作口型道：快吃点东西。
吴磊当即笑颜逐开，回以无声口型：哦！！！
两人的隔空互动自然没逃过坐刘昊然左边的王小凯的眼。
他顺着刘昊然目光也向吴磊望过来。
吴磊眼神都不带偏的。
刘昊然右手边的座位来人猫着腰悄然入座。
拍了拍刘昊然，刘昊然转回注意力，两人小声打招呼。
吴磊笑容敛退，眯起眼。
他知道那人。
圈内鼎鼎有名的陈姓公子。
头顶星二代的光芒，一出道就万众瞩目。
与刘昊然有过几次合作。
熟稔之下，对刘昊然自是比旁人多几分热络。
吴磊看着那边一个乖巧王小凯，一个高冷陈公子。
觉得自己的心情简直不能更糟糕。
直至宴会结束，他面前的菜品几乎没动。
虽说这样的场合也并不是真来进餐的。
但难得与那人见一面。
一脑门只想着能多说上几句，因为下一次见面还不知何时何日。
结果现实是那边有说有笑。
反衬自己，形单影只。
尤其是在自己对那人起万般痴心妄想的情况下。
这残酷对比，实在糟心得让人没胃口吃什么。
散席。
同桌人起身，相互道别。
吴磊心不在焉地堆笑回应。
再望那边，刘昊然也正面露笑容同旁人握手道别。
吴磊迈了两步的脚突然打住。
那边。
刘昊然背对着他被那陈公子似措手不及抱了住，两只哪怕穿着西服外套仍显得纤细的胳膊正无处安放地尴尬半垂。
吴磊攥紧了拳头。
陈公子抱紧人不松，反而抬眼，带着一丝挑衅的冷淡视线穿过人群，直直落进吴磊闷着火的眼瞳里。
陈公子勾唇，贴着刘昊然耳边轻声说了什么，刘昊然终是回拥了他，甚至拍了拍。
光影隐绰间，吴磊几欲表情管理失控。
他接下挑衅，抬脚往那而去。
没两步，被找来的助理给拉了住。
“您去哪呀？往这边出口的电梯下，车子已经在下边等着您了。”
边说边拖着人往经纪人叮嘱的出口走。
吴磊边走边回头。
陈公子已放开人，却仍面对面站着在说话。
吴磊从那秀挺背影收回视线，目光黯然，全身心的失落。
最后连句回见都没机会说…
司机把车停在南出口处。
助理带着吴磊上车。
情绪不高的吴磊没发现今天是自己的经纪人波哥亲自来接他。
助理放好随身物品，也爬上了车。
车门关上，车子启动。
助理叨叨絮絮跟他解释：今天司机请假而自己又车技不佳怕被某些不良人士跟车只能麻烦大经纪人亲自驾驶等等等等。
车流缓慢移动，经纪人从后视镜瞧出大明星怏怏不乐的面色。
想着今儿临加了一场戏，结束才直接从片场到这边，完全踩着点赶路，会累很正常。
于是便又放慢了行驶速度。
说：“组里通知，明天傍晚才排你的戏份，晚上回去好好休息一晚，明天下午一点我再来接你。”
吴磊点了点头。
似乎真的倦了。
经纪人握着方向盘，排在各家来接自家艺人的商务车后头，缓慢驶向场馆大门。
吴磊靠着座椅，面无表情地看向车窗外。
拐过北门的时候。
远远瞧见，王小凯拉着刘昊然站在出口处说话。
刘昊然的工作人员竟还没来接他？
吴磊皱起眉头。
心思却活泛了起来。
“波哥，前面方便停车吗？”
经纪人看向前方路况，说：“应该可以。”
“那前方放我下去，明天一点你到家里接我。”
经纪人从后视镜不赞同地皱眉。
“你去哪？”
“找一个朋友叙叙旧。”
吴磊弯着身，从后排直接拿了件外套，套上身。
车子靠边停车。
助理帮他拉开门。
吴磊跳下车，回头，冲经纪人和助理笑嘻嘻道：“你们注意安全，明天见。”
说完就跑了。
某些话已到嘴边的经纪人只能叹气咽下，带着助理自行离去。
吴磊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跑回场馆了。
可气喘吁吁在北门口停下的他却找不到自己想要见的人。
馆里的工作人员已经在忙碌收尾工作，先前还围着水泄不通的各家粉丝此刻随着明星们离开也全都走光。
吴磊匀缓气息，全是懊恼。
还是晚了一步！
这时。
一辆车滑行至吴磊前方。
车窗落下。
刘昊然张扬着他的小虎牙：“可是等人？”
吴磊怔忡，呆呆看着他：“你没走？”
刘昊然哼哼，说：“上车。”
吴磊迅速拉开车门，钻入副驾驶。
车尾灯闪烁，慢慢驶进车流。
“你不是走了吗？”
吴磊无法形容现下自己心下那汹涌而至的复杂心绪。
刘昊然笑笑，只问：“你不也没走？”
心里活动却是：若是你一整晚都被人用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盯着，能心安理得地离开才有鬼。
不过，他为什么要这么在意啊？！
心里的小刘昊然拧眉纠结。
掌控方向盘的修长手指却熟练地打过半圈，拐向车辆较少的方向。
吴磊扣好安全带，回道：“刚看见你跟王小凯在门口讲话，是想跟你打个招呼再走的。”
刘昊然分神瞥他一眼，哦了一声。
吴磊翘起唇角，忽而想起，他是见过刘昊然小车的，不是这黑漆漆的车架，于是道：“你的车呢？”
刘昊然稳稳控制着方向盘，跟龟速似的跟上前方车流，慢吞吞回道：“叫我哥开回去了，这他刚提的车，粉丝不认识。”
是家族里的表哥，平日里也都帮着刘昊然处理一些他的工作。
吴磊也见过，他想象着一脸不苟言笑的表哥忍痛把车钥匙扔给刘昊然的样子，憋着笑，清了清嗓子道：“表哥心里一定哭惨了，刚买的车就给你糟蹋。”
靠。
“能不能愉快聊天？”
刘昊然冷笑着转方向盘加塞进左方车流中。
吴磊立马识相投降状。
“我错了，您车技顶呱呱，悠着点哈您，我惜命。”
“……”
哇！完全被小瞧了这是！
但一想起刚才自家表哥一脸依依不舍摸着自己车媳妇的肉痛模样。
刘昊然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声。
吴磊挑眉看他。
“干嘛？在心里骂我？”
“有您那么幼稚嘛我！”
“……”
又说我幼稚！！！
你要是能早应了我，我现在就能就地跟你深入讨论一下我是幼稚还是成熟的问题！！！
可面上，吴磊只能怒目而视，无言抗争，憋屈得很。
知道小朋友最讨厌被当作小朋友的刘昊然适时换话题安抚。
“直接回还是去吃点东西？”
“…嗯？”
刘昊然注意着前方路况，嘴上漫不经心道：
“一晚上好像都没见着你吃东西，不饿？”
“还是学你哥哥我减肥保持身材啊？”
他眼神扫了一遍吴磊因锻炼有素而衬得身上那身西服剪裁更精细的身材。
酸不溜丢再补一句：“健身狂人还节食…”
“……”
这是不是也能理解为，他也一直在看着他的意思？
心跳猛然剧烈。
刚刚被当小屁孩看待的恼火情绪顿时烟消云散，只剩目光炯炯，滚烫灼热。
“那我们去吃火锅？”
那种通宵营业的一顿下来，时间要多长有多长。
“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刘昊然转过来一双可怜兮兮的柴柴眼。
“考虑一下马上要进组的你哥我吧，最近在控制体重。”
“…行吧。”
虽遗憾，但也体谅的吴磊开始思索其他可行性的选择。
最好是能吃得久一点。
刘昊然看了看时间，临近零点。
便沉吟道：“你要是不介意，我知道一家味道不错的馄饨店，他们会营业到夜间一点，我们现在过去也来得及，要不要就去吃这个？”
“好啊。”
能让刘昊然记得味道不错想必这家店是真的可以且刘昊然应该经常去，吴磊毫不犹豫，张口答应。
下了高架桥二十分钟就到了刘昊然口中的这家一个南方老板开的馄饨店。
店面不大，时间已晚，店里也没什么人。
但老板俨然是一位有自己脾气的老板。
即便入夜冷清客人越来越少。
说了一点钟收摊就一点钟收摊，绝不提前也不延迟。
刘昊然给自己要了份小碗馄饨，吴磊则要了一份招牌大馄饨。
老板下了单就直接进厨房忙了。
二话没一句。
吴磊脱下自己的外套搁另一张椅子上。
表情带上一丝怪异。
他自认自己还是有一些国民辨识度的，况且今天他俩也算盛装打扮了，脸上的妆可都没来得及卸呢。
但这个老板连个侧目都没给。
刘昊然看出他的疑虑，一边挽起自己的衬衫袖子，他的外套早先脱下放车后座了，一边笑笑道：“老板是个不爱讲话的人，也不八卦，只要你吃完记得结账就行。”
寡言的老板靠的是货真，价实。
让客人舒心就餐更是其留得住客的重大原因。
现代人已经够忙碌了，吃顿饭的时间要是还得再操心他人私生活那活得也未免太累了。
“挺好。”
是吴磊颇为赞赏的做事态度。
刘昊然失笑，问道说：“要不要喝什么？我给你拿。”
“随你。”
刘昊然起身，吴磊掏手机，他家母上十分钟前就发语音问他什么时候到家。
吴磊看了一眼在那边拿饮料的刘昊然，垂眸，须臾，给家人回了一句晚上借宿朋友家明早再回后便关了手机。
刘昊然回来，给他一罐红茶。
吴磊道了谢接过，握在手里居然是温热的。
他惊讶地看向刘昊然开自己那罐感觉还在冒着冷气的汽水。
“你不是要减重么？还喝汽水？”
刘昊然笑眯眯：“奖励我这些天节食得辛苦总不过分吧？”
“那我也要。”
吴磊伸手，想抢刘昊然手里的那罐。
刘昊然一个偏移，仰头咕噜咕噜好几口，再一个手背呼噜嘴：“我喝没了！”
吴磊：“……”
这幼稚的是谁啊…
幼稚鬼又开始炫耀他的小虎牙了。
“你就老实喝你的吧，胃本就没我好，天天捧着个保温杯还想喝冰汽水？”
吴磊怔住，手里边的热度仿佛顺着手心一路暖进胸腔，他翕张唇瓣，隐忍动容。
“…刘昊然…”
…若你没有同我一般的心思，能不能别每次都给我不是自作多情般的错觉？
“…？”
刘昊然愣愣地望进那双仿佛唯他一人的眼瞳里，莫名涌上了几分不知所措。
从以前，他就知道，这人长得很好，至少比自己要好上很多。
他也懂，在这圈子里，皮相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
可这人不同，他的一双眼睛，好像总能永远闪烁不灭的星芒。
只是现在…
他不明白，为何这人忽然看上去会这样难过。
……
老板送上他们点的馄饨，打破两人越发奇怪的气氛。
刘昊然忙撇了眼，给吴磊递上汤匙。
吴磊什么都没再说，默默接了勺。
只是过了一会儿，开口：“晚上能收留我一晚么？”
刘昊然抬起眼。
吴磊龇牙笑：“跟我妈讲了去朋友那借宿，现在也这么晚了你就收留收留我吧？”
末了，还眨巴眨巴眼，笑得狡黠又纯良。
刘昊然无奈，败给他了。
“行…”
CH.1 End